告别尤伦斯 中国当代艺术圈乱了吗

　　近一个月来，中国艺术界的话题就没有绕开过一个名字：“尤伦斯”，从研讨会、饭局、茶会、闲聊一直到微博。

　　尤伦斯，比利时知名收藏家，全世界最著名的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者。他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长达20多年，建构了全世界最庞大、最完整的私人中国当代艺术收藏脉络，并在北京设立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希望将其打造成一座世界水平的美术馆。

　　近日尤伦斯宣布，将于4月3日，在香港苏富比举办尤伦斯专场，拍卖其收藏的106件、总估值近亿元人民币的早期中国前卫艺术作品，包含张晓刚、曾梵志、王广义等的早期作品。估值最高的是张晓刚作于1988年的三联画《生生息息之爱》，估价约2000万人民币。同时，尤伦斯将把UCCA的管理权移交给某些“长期合作伙伴”。

　　这个消息在艺术圈引起的震动，就像一只蓝筹股退市。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为什么会对中国当代艺术产生如此大的震动？此举是否意味着西方收藏家对中国当代艺术失去了信心？中国当代艺术在此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当年豪言壮语如今无情抛售

　　一年套现6.05亿元

　　艺术圈咋舌：尤伦斯竟然闪人

　　2007年11月，UCCA落户北京798艺术区，作为一个非盈利性艺术机构，它配备有3个展览大厅等设施，由尤伦斯基金会提供资金支持。这也是第一座在中国建造的独立的非盈利性当代艺术中心。最初，尤伦斯只想找一个地方来陈列自己收藏的中国当代艺术品，但很快，这里就成了北京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发生地，他决定用UCCA来推广中国当代艺术。UCCA曾经为许多艺术家所热爱，因为它不仅免费，还掏钱为一些艺术家举办展览。

　　记者曾经看到过一段UCCA始创时尤伦斯的视频，他激情洋溢地描绘了自己的愿望。他想在一段时间里把中国最好的当代艺术作品都收集起来，封存20年后，无偿交还给中国。

　　然而，UCCA创立两年后，尤伦斯便决定放弃。2009年起，他开始出售自己所藏的中国当代艺术品。4月的香港苏富比拍卖是目前尤伦斯藏品流向市场规模最大的一次。随后，他还将出售自己的1000多件藏品。

　　尤伦斯之前“动人”的“豪言壮语”和之后“无情”的抛售，引发中国艺术界的众多猜疑。

　　有人计算，从2009年春拍开始，到2010年春拍结束，尤伦斯夫妇在内地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上，套现金额已经达到了6.05亿元。

　　2009年，尤伦斯夫妇收藏的35件艺术品在保利2009年春、秋两季拍卖中拍出了4.58亿元，成为中国书画拍卖史上最大的一单生意，其中明代吴彬的古画《十八应真图卷》和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书法作品《局事帖》，还分别以1.69亿元和1.08亿元的天价，创造了当时中国绘画和书法的拍卖成交纪录。光《局事帖》这一作品，尤伦斯夫妇获利超过一亿元。就当代艺术品而言，尤伦斯夫妇的获利也相当丰厚。他们曾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就轻易收藏到了像陈逸飞、曾梵志、张晓刚、方力钧等人的作品。

　　对于抛售，有人甚至说“两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用我们先人流传下来的东西，卷走了6亿多。这让泱泱大国的藏家和古玩商们情何以堪。”而关于尤伦斯“套现”的说法甚嚣尘上，几乎成了最近艺术圈的最大话题。

　　UCCA成了烧钱“无底洞”

　　后继无人也是一大隐忧

　　老年尤伦斯真的玩不动了？

　　对于自己近来所为，尤伦斯于近日接受美国《艺术新闻报》采访时解释：“我不想再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了。”他透露自己开始关注印度艺术品，想花费更多时间在尼泊尔的慈善教育事业上，并回归到对青年艺术家的收藏，“我的梦想是能够将我的这些藏品当作一个完整的整体卖出去，但它们数量巨大，全部买下花费的金钱太多，只好通过分批出售的方式。”

　　上周日，UCCA首任馆长费大为主讲了由《外滩画报》举办的《见证尤伦斯》讲座，记者专程进行了采访。他于2008年因和尤伦斯的种种分歧离开UCCA。费大为告诉记者，他认为尤伦斯当初的承诺不可能是一种有意欺骗，而今天的选择也不是尤伦斯的初衷。“我认为他当时是真诚的，但后来他有他所承受的压力。”

　　当代艺术家邱志杰曾在UCCA举办过展览，“尤伦斯要实现他的梦想就必须不断烧钱，因为他想做的是国际一流的艺术机构。他的家族生意的确是遇到了一些困难，而且老先生都 80多岁了，心脏也不好，现在他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他的后人能不能接手这些收藏？维持UCCA的运作？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费大为则指出，“不好玩了，没意思了。简单说，就是他一开始太High了，其实很多目标他实现不了，他也不了解中国，不知道中国的艺术机器怎么运作。”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名当代艺术策展人透露：“假如尤伦斯只做收藏而不做艺术中心，那可能情况会好得多，因为中心需要他不停地扔钱。”

　　UCCA运营所需投入的金额堪称“无底洞”，光一年的租金就高达500万元人民币。2007年开幕，仅国内部分花费就高达一个亿，这还不包括从世界各地请几百位贵宾的开销。UCCA开馆后的首个展览，便是中国当代艺术史上非常著名的“85新潮”展，花费了800万元人民币。尤伦斯还将全部收藏作品都交由瑞士日内瓦某公司管理，其费用之高昂，据费大为说“甚至超过作品本身。”此外，尤伦斯基金会还赞助了中国艺术家参加许多世界性的重要艺术展览，这些都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副馆长周铁海眼里，“年龄和家庭原因都不允许尤伦斯总是在欧洲和中国间飞来飞去。”同时，子女对中国艺术品毫无兴趣，也动摇了尤伦斯对于继续经营UCCA和支持中国当代艺术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