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市场乍暖还寒变理性

　　广东的天气乍暖还寒，刚刚结束的香港春拍也与天气相似。尽管三家大行亮出了不俗的成绩单：中国香港苏富比总成交额26.9亿港元，保利香港总成交额 10.983亿港元，中国嘉德香港2.53亿港元，其中还诞生了两件成交价过亿元的拍品，但不少业内人士却认为总体情况还不如去年。近期股市向好，楼市因新政出台由冷转暖，但艺术品市场似乎并未受惠。现时中国艺术品市场到底是暖是寒？

　　现象

　　现象1：千万级瓷杂拍品不少

　　本次春拍中，中国香港苏富比为市场“贡献”了两件过亿港元的拍品，一件是1.1388亿港元的日本珍藏“南宋官窑青釉八方弦纹盘口瓶”，一件是1.0492亿港元的“雍正御笔之宝”方玺。

　　除此之外，多件成交价为数千万元的瓷杂也成为此次春拍的亮点。如估价为4000万~6000万港元的“清雍正青花穿花龙纹长颈胆瓶”在现场受多位内地行家的追捧，最终被电话委托以6600万港元(未加佣金)买下；同样估价在4000万~6000万港元的一对“清雍正粉彩过枝福寿双全盌”以2800万港元起拍，经过多番竞夺，最终以7850万港元落槌，8980万港元成交。“清乾隆黄地洋彩锦上添花暗八仙双龙耳瓶”去年曾以780多万欧元的成交价现身某意大利小拍，本次最终以4400万港元落槌。除了东汉玉璧因碎成几块且估值高达3000万港元而最终没成交外，其余近千万的十多件拍品全部成交。

　　不过国际艺术品买手陈连勇对于那件南宋官窑八方瓶的成交价格并不“满意”，原因是此件拍品曾于1975年以7.5万英镑价格落槌，而这个价格在当时可以购买伦敦市中心的一套物业，“这么换算的话，当时的市值超过了这次的落槌价”。在拍卖前，他预估成交价为1.5亿港元，“去年的定窑大碗成交价为1.5亿港元，这件南宋官窑八方瓶的稀缺性和重要性远胜于前者，所以这次并没有卖到理想的价格”。他认为可能是近期股市向好对艺术品市场有影响，因为资金分流进入股市，对于抱着“可买可不买”心态的买家来说，很可能会暂停在艺术品市场方面的动作。

　　现象2：一线名家书画精品价高

　　本次春拍最受瞩目的书画拍品是张大千的《拟唐人秋郊揽辔图》，估价仅为1000万~1500万港元，最终以4400万港元成交。该件拍品成交后，许多行家的朋友圈“瞬间刷屏”。有行家雀跃写道：“谁说今年行情走下降趋势？买吧买吧，还会涨的！”陈连勇表示，这件拍品的高价“在情在理”，“虽然张大千早期画唐人画得并不少，但这件拍品胜在够精，而且早期出版、流传有绪”。 

　　齐白石的《寿桃》虽然是常见的题材，但本次出现在拍场上的是难得一见的大尺幅，将近6平尺，又是88岁盛年之作，后在91岁时重新题赠送给当时瑞士的驻华大使，是齐白石的一件重要作品，估价400万~500万港元，最终以1750万港元落槌。画家另一件《红线盗盒》也受到关注，15万港元起拍，最后竟以370万港元落槌，有行家在朋友圈叹息“花落他家”。

　　而黄宾虹的作品表现也不错，一件曾由东莞藏书家“五十万卷楼主”收藏的作品，最后以980万港元落槌，令行家惊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竟能卖出如此高价；另一件手卷长达1.73米，是画家当时赠予岭南名家之作，有邓芬等人的题跋，终以850万港元落槌。陈连勇认为这件拍品成交价略低，可能与拍卖顺序靠后有一定关系。

　　市场行家冯秋泓告诉记者，苏富比的书画成交之所以较好，一是因为品牌影响力，二是因为本次出现了一些质量不错的“生货”，“而内地的拍卖会上，有的拍品一年内反复几次拍，成交肯定相对较差”。他认为，实际上拍卖场上只要有两个“狂热分子”志在必得，就能创出高价。

　　现象3：当代油画市场出现“做局乌龙”

　　本次春拍中也不例外地出现了“乌龙事件”。据媒体报道，署名刘钢的藏家网友在朋友圈爆料称，在香港苏富比拍卖现场见证了“乌龙”事件，贾蔼力作品《早安，世界(三联作)》1100万港元的最终落槌价，在成交前就由第三方艺术网站——雅昌艺术网公布出来。此后，香港苏富比被指疑似为高价拍品“做局”，而雅昌和苏富比在2小时内相继发表澄清声明，前者解释称是“操作流程失误”，后者则指该文章“完全失实及构成诽谤”。

　　记者与多个业内人士交流了该“乌龙事件”，有的人表示并不关心当代艺术板块，有的人认为既然已经澄清了就不必再谈及此事。行家、艺术品经纪人高魏认为，如果是“做局”，提前发成交价出来并没有意义。也有行家表示这个现象见惯不怪，“这几年拍卖搞的怪还见得少吗？横空出世的天价、借用负面炒作，这些手段业内人士都不觉得吃惊了，真相是什么我们也不在乎”。

　　观点

　　观点1：市场还在继续下调？

　　尽管高价拍品亮眼，市场行家却并没有被“亮瞎”。“总体成交还不错，但不如过去了，连去年都不如。”高魏说，“大东西”卖得还行，但这些都是做“标杆”的，不排除操作的可能性。对于行家们在朋友圈疯狂转发的“天价喜讯”，他也不以为然：“外行肯定都觉得卖得不错，反正他们又不是掏钱的那个人。真正买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行情整体下滑得厉害，所有品种都在跌。”

　　藏家李笠也同意整体市场下调的观点，但是认为好的精品佳作还是能够卖出应有的价位。而书画行家梁章凯与多家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交流后，获得的也是“市场比较冷”的反馈。“书画专场到场的买家并不比以前多，个别特殊的拍品卖得高，中等拍品的价格全部下滑，而且下滑得比较厉害。”他说。

　　“市场有刚性需要、价格合理才能成交，离开炒作、送礼，肯定要跌价。”经营书画10余年的广州行家陈先生坦言，“以前35万~40万港元的林墉作品，这次我9万港元就买到了，林丰俗一件四条屏作品，我13万港元买下，加佣金也才15万港元。”他告诉记者，目前他已经买了370多万元人民币的书画，接下来还会在内地春拍中继续入货。不过，他觉得目前的市场价格还不算合理，因为泡沫还没挤完，“对比2005年的价格，加上货币通胀等因素，现在还远没回到那个水平。”他认为，2005年的价格水平上浮30%~40%就是今后艺术品相对合理的价位。

　　高魏认为，以前艺术品市场太不正常了，现在虽然也还是不正常，但已经趋向理性。“古董价格下跌，做生意的可能会亏损赔钱，这很正常，就像做服装生意的会亏本，做饮食行业的也可能倒闭一样。”他说。

　　对于行情还会继续下跌这样的观点，李笠认为并不是悲观的想法：“结合大环境来看，因为整体经济处于合理调整期，艺术品也会继续调整。但随着股市、楼市及整体经济向好，艺术品也会逐渐走出这种调整。”

　　保利书画季拍部高级业务经理罗汉松则认为，目前的拍卖情况与拍前预期相符：“行情最好的时候也有人说不好，主要看坚持哪一个观点的人比较多，看谁掌握了话语权。”

　　观点2：

　　中低档货积压影响内地市场流通

　　尽管香港苏富比的瓷杂板块频出高价，但也有一些中端的拍品成交结果黯然失色，尤其是数十万港元至100万港元之间的货成交不太理想。瓷器行家曾波强认为，这些价位的拍品一般是“行家货”，而流转不畅、生意艰难是目前古玩城商家们的普遍写照，所以他们不太敢在拍卖公司抢这一档次的货。这一次春拍中，他也买了几件“行家货”，除了一件从15万港元抢到50多万港元成交外，其他几件基本上按底价成交。

　　曾波强认为，这反映了内地中低档货积压的现状：“这两三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都呈现‘外热内冷’现象，行家们大都在外买东西回来卖东西，而不是有合适的货内外都买，这样使货都积在国内无法流转。”他认为，这种思维对内地市场来说是大问题，行家因此会有较长一段艰难的时期，除非不断有新藏家出现才能解决问题。

　　“墙外花香”的现象在不同板块都有体现。广东银通拍卖总经理陈俊明告诉记者，本次中国香港苏富比、中国嘉德香港的书法“火爆”，比如黄士陵六屏书法220万港元落槌、吴大澂的对联440万港元落槌、商承祚书法两件20万港元成交、严复对联100万港元落槌……除此之外，中国嘉德香港一对原北大校长罗家伦的对联以20万港元落槌，创下作者个人的拍卖纪录。对此盛况，陈俊明不由发问：“内地市场什么时候才能受此影响？”

　　广东小雅斋负责人张蔚平更是对此无可奈何：“很难理解广东的买家，在境外他们都会大胆举牌，两三千万一件的字画会毫不犹豫地买入，但在本地却表现得相当冷静。是拍卖场的气氛还是竞买人的面子令他们缩手缩脚呢？”他告诉记者，上一场小雅斋拍卖会上，大价格拍品都是被外地买家收走，如600多万元的张大千《荷花》的买家就是山东人，“举牌买单的买家中，外地客占了65%以上”。

　　观点3：香港春拍不会成内地风向标

　　“市场预期香港春拍热来推动内地春拍，但是实际不尽人意。”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行家告诉记者，“实体经济不发力，仅靠一时经济过热而带来的艺术品市场繁荣，那也是一时的。放眼国际艺术市场，几十年间只开了多少间拍卖公司，而中国，单北京近十年又开了多少间？”

　　而高魏认为，内地艺术品市场的行情已经“垮”到一定程度，回到了2007年的水平。“境外的行情越好，内地就会越差，因为资金都在境外被用掉了，再过一个月市场哪还能聚集那么大的资金量？”他说。高魏准备在即将来到的内地春拍中入货，“内地的便宜、质量高，没必要去香港买，要担负25%的佣金和17%的关税，如果是快速报关税费还要35%”。

　　在李笠看来，香港的拍卖历年都不会成为内地拍卖的风向标：“内地会随着大环境好转逐步走出大的调整，但不可能一下子有所好转，因为通过这么多年市场的调整，行家、藏家以及圈子里人的手上普遍缺少资金，市场的繁荣还是要依靠更多新鲜血液的注入。”他认为现在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就是“市场恐惧的时候”，“对于我来说这才是最好的购买时机。这几年我都在大批量地购买，今年的内地春拍我更加要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