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字画 金融风暴中依然坚挺

　　香港佳士得中国书画专家、古字画鉴定家马成名第一次在戴保福和戴张萍英家中，“挖”出这串长长的藏品名录时，惊喜不已。那时的他，肯定没有想到，这场本将震惊中国书画收藏界的专场拍卖，会遇上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

　　一场结果难测的拍卖，引来整个收藏界的众说纷纭。在种种预测之间，部分收藏家认为应趁乱世底价出击，以性价比较高的价格斩取罕见的真迹；而另一些收藏界专业人士则认为，这样的估价，离整个古书画大盘探底，仍有一段距离。

 
　　吴门精品现身

　　炎热的夏日里，三位女童乘一叶轻舟而下，于碧波之上采莲；一位文人倚卧在河畔的凉亭之中，身边的小童为他轻摇着蒲扇——这是来自明代吴门四大家中仇英的真迹《采莲图》。11月27日，和这幅罕见的古画一同亮相于香港会议展览中心的佳士得秋拍预展现场的，还有“吴门四家” 沈周、文征明、唐寅和仇英的稀世佳作。12月2日傍晚，它们将在戴萍英基金会珍藏：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中被拍卖。许多收藏家认为，这一次古字画大规模在拍卖市场上出现，将敲响另一次古字画拍卖新高的锤音。

　　专业收藏家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专场中，明代中期吴门画派的书画精品最为珍贵，而仇英的名作《采莲图》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估价为 1200万至1500万港元。仇英在明朝期间极负盛名，现在更是收藏家及策展人心目中的水墨大师。画中更题有多首与意境亘相衬托的名诗。此画是仇英为当朝大员周于黄所绘，后为乾隆皇帝珍藏。而估价为 900万至1,100万港元的唐寅《松岗图》则体现了中国学者所推崇的天人合一。唐寅(伯虎)不但以其精湛的画功著称，在学术及诗文方面的造诣也受到广泛的认同。此幅画作中有画家多位好友的题跋，包括文征明、祝允明和王宠。

　　这批由戴张萍英女士珍藏的瑰宝，现属戴萍英基金会，当中大部分藏品是由戴夫人的先生戴福保于1992过世前所赠。“作为著名的古董收藏家及鉴定家，戴氏伉俪的收藏广受世界各地藏家、博物馆及中国艺术品收藏家的重视。”佳士得美洲及亚洲区副主席杜超惠先生说，“很多经过戴氏家族鉴藏的瓷器及工艺品现已成为私人及博物馆的收藏。”在真迹难寻的古字画市场中，流传有序及鉴定来源，成为考量藏品价值和判断其真伪的两项重要标准，而仇英的这幅名作正好满足了这两个标准。

　　中当代艺术流拍，古画独秀

　　在过去5年的中国拍卖市场上，中国当代艺术以极其迅猛的方式发展成为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收藏品。而在10月份的香港苏富比拍卖中，遭遇了金融风暴的中国当代艺术拍卖成绩一片惨淡，大部分作品流派。中国当代艺术这场伴随着泡沫和炒作的疯狂增长，最终在金融风波后归位。

　　而整个收藏行情，并未如在中国当代艺术身上体现的那样低迷。无论是从成交量，还是成交价来看，中国古画就如同汇市中的人民币般坚挺。

　　11月12日，中国嘉德2008秋季拍卖会于北京落槌。拍卖会上，明代董其昌《仿古书画册页》以918.4万元成交。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总裁王雁南女士说，“这次秋拍各个门类中高水平艺术品普遍受到追捧，成交情况稳定。而当代书画、古籍善本更是脱颖而出。本次秋拍，面对严峻的经济形势，整体成交情况基本符合拍前预期，表现令人满意。”

　　而在10月27日举行的北京中嘉国际秋季拍卖会上，清代乾隆年间郎世宁绘《雍正十二月圆明园行乐图》，更以1.44亿元拍得全场最高价。“这幅画出自清宫，几年前，上海一位实业家在福建拍到了此画，就当时的价格而言，就已经是天价了。”北京中嘉国际的梁博经理说，“原来预测该画能拍卖到1.8亿元，但受金融风暴的影响，离预期目标还有点差距。尽管如此，金融风暴后还能取得这样的拍价，这成绩已经让人颇感欣慰了。”

　　“古画价格不负众望。”苏富比亚洲区主席黄林诗韵(Patti Wong)女士说，“今年香港苏富比秋拍的总成交额10 亿9778 万9750 港元，堪称现今市场环境中之佳绩。纵然投标者在过去五天表现谨慎，对于过分乐观之估价也表现抗拒，但高质且重要之拍品仍创出非凡成交价，此情况在中国御制珍品拍卖会可见一斑。”在10月份的苏富比香港秋拍中，清乾隆御制《大阅第三图 阅阵》手卷以6786万港元成交，比拍卖前预料成交价超出5000万港元，更比该拍品四年前的成交记录超出两倍以上，刷新了清代宫廷御制画作世界拍卖纪录。另一幅赵孟頫真迹《滦菊图》则以5440 万港元成交，比拍卖前预料成交价过4000 万港元。值得一提的是，在黄林诗韵女士的观察中，本次拍卖中的买家仍以亚洲收藏家为主，可见亚洲买家并未对艺术市场丧失信心。

　　从海外掌价，到国人做主

　　中国艺术的拍卖价格，是否会受金融海啸的波及，最终取决于收藏家的心态。相对欧美收藏家，中国的艺术收藏家或以投资为目的的买主，受到金融风暴的影响要小得多。而在过去几年的中国古字画交易市场上，中国藏家或买主成为主要掌握话语权的人。

　　“中国古字画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其主要市场在美国纽约、香港和东南亚等地。其中，美国纽约的古字画价格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左右着中国古字画行情。”北京永乐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的书画主管贺新春说，“90年代后，中国古字画开始回流。目前，亚洲收藏家，尤其是中国藏家和买主，已经成为中国古字画的主要购买者。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的整体市价涨幅，相对中国近现代书画或中国当代艺术的市价涨幅而言，并没有受到热捧。正因如此，古字画行情并没有受到宏观经济的太大影响，它不会如当代艺术那样走低。相反，它还会继续涨，但不会涨幅太大，基本保持一个平稳的走势。”

　　早在上世纪80年代，纽约市场就出现了元代大书画家赵子昂的《兰草和青草》，它们最终被美国旧金山的华尔特与麦琳丝汀夫妇以36.3万美元竞得。这个价格曾一时震惊海内外。而1989年，纽约佳士得推出了元代宫廷画家集体创作的《秋猎图》，结果受到了海外买家的热烈追捧，以187万美元拍出，创下当时中国书画的最高纪录。但是，在如今的拍卖市场上，好的古字画却千金难求，由于其真伪难辨，许多以投资为目的的买主不敢贸然竞投。尤其，在过去几年里，市场中流通的古字画越来越少，许多买家吃进古字画后不肯轻易抛出。

“遭遇金融风暴后，许多欧美藏家及在欧美的华人藏家，可能会因为自身经济状况，或因为对拍卖市场的信心减退，而拿出部分古字画真迹投拍。”在贺新春看来，这也许是中国古字画回流的一个机遇。然而，同时他也表示，“会受宏观经济影响，或为了资金的周转而拿出心头好的送拍人恐怕仍以投资人居多。真正的收藏家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把真正好的作品拿出来的，反而他们会关注市场机遇，准备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