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英国人笔下的定海

                                                                                 1793年的定海山谷

　　清乾隆五十八年六月(1793年8月)，有一个英国出使中国的外交官马戛尔尼带着他的庞大的使节团前来热河行宫避暑山庄，为83岁的乾隆皇帝祝寿。随马戛尔尼同行的有一个画家叫威廉·亚历山大，他在中国期间速写了大量的风景风俗素描稿。后来一个没有到过中国的英国著名建筑师、插画设计家、水彩画家阿罗姆，借用威廉·亚历山大的素描稿，重新画了大清国的风景风俗，成了一部集18世纪末和19世纪中国地域风景、民俗风情画之大成。后来伦敦费塞尔公司在1843年出版这本英文画册，题名为《中国：那个古代帝国的风景、建筑和社会风俗》。后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又据此翻译出版了中文版画本《大清帝国城市印象－19世纪英国铜版画》，此是后话了。

　　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前期，欧洲还是把中国看作是世界上的“超级大国”的。那时，到过北京的英国人都承认北京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1793年，马戛尔尼使团到达中国，他们获悉北京人口数是300万，光是都城（鞑靼城）就有14平方英里，紫禁城面积也超过1平方英里，比当时刚刚扩建的伦敦城还要大三分之一，是18世纪世界最大城市，是一千多年来唯一能和罗马帝国相较的“中华帝国”，这一点在画册中就可以窥其一斑。

　　通过英国人的绘画，我们从中可以看到舟山在那段时期内的一些历史痕迹。阿罗姆的画，也成了舟山记忆中的一段历史。画册中阿罗姆的笔下，说到宁波（包括舟山）11幅，其中舟山就有普陀山佛寺、东海妈祖、定海山谷、定海郊外、恐怖要塞、攻占定海、英军营地7幅。这里面的恐怖要塞、攻占定海、英军营地是发生在鸦片战争第一次定海战役中的事情，应该是阿罗姆后加的（或许他曾在鸦片战争第一次定海战役中随英军来过舟山，或许来过舟山旅游），这与前4幅中描绘的内容和景象大有不同。

    前4幅中描绘的是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舟山悠闲、平和的风光景象。1793年7月3日，马戛尔尼使团的 “克拉伦斯号”使节船到达舟山，他们登上了觊觎已久的佛教圣地普陀山。在他们的笔下，当时“普陀山庙宇四百，僧侣三千”。还有一幅《东海妈祖》，描绘了定海供奉着渔民、船工们敬奉的航海神 “天后娘娘”妈祖的“天后庙”。《定海郊外》画的是定海城郊一队送嫁妆的队伍，前有两人鸣锣开道，画面上有青山、稻田、庙宇、牌坊、小桥、流水、船舶和观望的百姓。《定海山谷》描绘了临海建筑的有6英里逶迤城墙的定海城，城外是港口、船帆和一座座悬水的岛屿。山谷中有一个挑着瓜果担的老百姓在和3个清兵做着交易，还有一队护城的清兵正在山谷中行进。画面是十分美丽、平和、雅致的。

　　据英国使节团副使斯当东在《英使谒见乾隆纪实》中把当时定海这个只有3万多人口的小城比作是“东方的威尼斯”。他说：“在欧洲的城市中，定海非常近似威尼斯。不过较小一点，城外运河（濠河宽25英尺）环绕，城内沟渠纵横。架在这些桥梁上的河道很陡，桥面上下俱用台阶，好似利阿尔图（威尼斯城桥名）。”同时他也指出：“街道很狭，好像小巷，地面铺的是四方石块。房子很矮，大部分是平房，这点与威尼斯大不相同。”还赞美：“这里距赤道只有三十度，整个城市充满了活泼生动的气氛……”说明马戛尔尼使团在1793年7月到达舟山后，对定海城进行了认真仔细的实地考察，他们是借朝贡和祝寿的名头，还有个主要任务是研究中国的国情，了解地理、人口、物产和政治、文化、风俗等。对舟山来说，英国人看中的是这里的港口和贸易功能，舟山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实现对华贸易的主要口岸之一。所以斯当东在 《英使谒见乾隆纪实》的报告中，说舟山“这块地方的岛屿多，安全的停泊港也多，可以容纳任何大船。除了这点之外，这里还处于中国东海岸朝鲜、日本、琉球、台湾的中心地带，对于宁波的繁荣起着很大的作用。宁波是浙江一个商埠，舟山群岛全属于浙江范围内，从浙江一个港口开到日本去采购铜的船，每年就有十二条。”

　　而后3幅则是描绘鸦片战争腥风恶风中定海沦陷的惨烈情景。《英军进攻定海》这幅画描绘了1840年7月4日，英国军队在广州、厦门尝试攻击以后，避开了备战充分的南中国防线，挥师北上，有5艘军舰，3艘武装轮船，21艘运输船到达舟山，攻击定海。当天清军守城失败后，几千英军登陆了定海城，大肆烧杀抢掠。《恐怖要塞》则是把定海描绘成是欧洲商人垂涎已久的梦中乐园，同时也是英军侵华留下噩梦的地方。他们认为，整个鸦片战争期间，再没有比定海战役更恐怖的了。还有一幅《舟山英军营地》看了却有些使人感到不舒服。定海是鸦片战争中清军牺牲最惨烈的地方，1840年7月5日到1841年2月25日，英国军队侵占定海；1841年9月26日英军重新攻陷定海，“定海三总兵”一日战死，数千将士，横陈田野。到1842年9月战争结束。两次侵占，士兵们在舟山岛上生活了长达一年半之久。英军的帐篷搭在山坡上，4000多人的大军扎下营盘。据中英两方面的记录，英国军队借着自己舰船上充足的鸦片储备，把鸦片卖给中国商人，从当地购买食物补充给养。他们有很多伤员、病号的食物和营养，全靠当地人提供。一些当地人和英军做起了鸡鸭鱼肉生意，卖给营地里外国入侵军。这幅画描写了英军和当地人相互贸易的情况。但是这画面出自英国画家之手，显而易见其场景的真实程度是令人怀疑的。
 
 
 

来源：今日定海　作者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