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深度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根本出路

　　在今天追求民主化国际化的中国，关注现实的进步的当代艺术依然被误解，被妖魔化的审美风潮整体卷上了死亡之路，处境难测。一代当代艺术英雄已经演变成新型主流艺术家，现实的局外人，僵尸股在各种艺术空间和市场疯狂跳舞。

　　我认为真正进步的当代艺术，一定会继续发展起来，并被社会认识和理解。因为，人类最古老最精彩最疯狂最震惊的人性大现场，仍然是中国长期存在的真实与现实。我们要做好对当代艺术认识、思考、探索、研究和传播工作。对于献身并坚守真正当代意义的有良知的当代艺术家们，是一个艰难的考验，特别是青年艺术家们。

　　面对如此具有历史性进步意义的中国当代艺术的出现，我想整个常态的艺术界，文化界和政治界都会有所震动。社会上也会普遍地表现出极度的心理错位与不适感，从而有人欢乎、有人误解、有人反感、有人排挤、有人对抗。也会受到种种利已强势的压制和冷酷的扭转。历史证明，思想艺术的变化与进步，总是在走向自已整体秩序的每一个历史节点。它必然在人类进步的大系统中展现它的必然本质，因为，大众的力量总是最大的权利力量。中国当代艺术顺应了人类的觉悟与进步精神，呈现出历史性的民间思想新的自觉性。关注历史人性、地缘理论人性，体制权利人性对当代地缘人性蔗蔽的新型现实。中国当代艺术的出路在于当代人文关怀的当代性与艺术精神的深度发展。

　　要解决中国人认识当代艺术的心理障碍，首先解决人们落后的身份观、权利观和价值观问题。作为每一个社会化的人，首先要清楚，我们永远是社会大众中的一员。即使我们在某个时期作了一方皇帝，拥有了权利，但也有失落的那一天，那时我们又将渐渐成为弱势群体的一员，就是有些余威和资本，也耗不了几天几代。我们或者我们的后代们，也将会溶入弱势者的洪流中挣扎。各种可能都有，比如我们的祖宗爷爷辈有可能就是穷人，或在你们的妈妈那里出现奇迹，一不小心家族就成了今天的权贵旺族，然后又可能一代一代破败成穷人。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始终被大众收容，我们永远是大众中的普通的平凡者。所以，建设一个有人权有尊严的良性社会，比什么都重要。社会观一旦形成，当代艺术家的核心态度和立场才能确立，人们认识当代艺术的态度和价值观才会改变。

　　中国当代艺术出现过令人称赞的进步的批判性，但从中国现实性和世界艺术史的层面看，当代艺术还有许多需要讨论的自身问题。比如当代艺术的正确定性，如政治现代性与艺术当代性的关系，艺术精神的世界性与当代中国性问题，艺术关于当代普世观与传统普世观的特殊性问题等的思考。对于现实问题的态度，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自觉性是有待追问的。

　　当代艺术的当代中国性，重要是指社会新机器的权力荒谬性、变质性与腐败性，和民族整体精神的堕落性疯狂性。不是指对文字、文化符号、政治时尚、物质文明等方面的复制宣传与表现。当代艺术作品要对于中国人在所处社会的精神整体性即人性意志、文化意志、权力意志、人格意志等问题独特的病理特质，宏观的把握和细微深度的呈现揭示与批判，从而达到社会质凝与社会审美批判的有力性。今天的当代中国性，是由历史的传统中国性系统，同现有的新型的当代中国性体系共筑而成的，它是国家精神主体变化为‘资本政治’精神模式后的机器恶性循环的本质性，也不是指国家现象、民族历史成果的特权性。更不是指人类文化智慧间差异的对抗性。

　　国际化的国家‘资本政治’时代的社会问题性，是当代艺术的核心问题性。关于民族间政治对抗，民族间情绪问题的艺术，可由历史艺术家去作，而民族文化宣传群众美术发展可由主流艺术家去在搞，日常工艺美术也应由专门人才去作，他们都很善长。当代艺术家有自已的特殊任务。当代艺术的使命，是将当代问题性与现实批判性逐步引向深度。对地缘资本化政治的权力异化本性，以及这种本性整体系统构成的强大的精神分裂症力量，影响普通大众生活的问题的揭示。当代艺术家要对现实人生状态有正确的判断和表达，而不是以传统文化元素、文化优劣等类的伪问题，代替真正的权力人性的中国性和问题的中国性。

　　中国的文艺作品，长期以来只拿弱势群体开刀，长期只重视文字语言游戏和工艺技术自恋。当代艺朮家们，不知对莎丑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那个主人公，那个被大多数人曲解误读的夏洛克有何理解。夏洛克是一个时代文化的人性产品，他貌似丑恶的化身，他以自身的丑恶和有力的历史性语言，批判了那个时代更加强大的恶，他是一个被社会各种更丑恶的强大力量挤压剥夺扭曲得不再忍受的反抗者。他那洗不去的丑恶面目、是历史的积淀，是普遍弱势群体、卑微者们惨败绝望自毁的，集大成的，社会低层符号。艺术家的眼睛不能只盯着商人夏洛克这个小人物身上，要透过夏洛克看到他背后的深沉问题。我们还可以从更多的文学作品中，体会艺术作品表达社会性时代性本质性的高超艺术。

　　西方美术史的重要精神，就是关于社会、时代与人的存在关系的批判精神。从文艺复兴以来，艺术的本质，已不是专制工具性说教性娛悦性了，而是关系人类种种问题与人文精神性反思，也就是说，已开始了对人自身问题的观注与清理，对文化的清理，对权利历史的清理，从而争取并确立大众权利的更大可能。

　　现在，中国当代艺术曾经不乏进步性的好作品。但普遍的艺术作品仍然处于低级粗浅阶段，没有独立性批判性，艺术方向不明，审美妖魔化严重，伪劣的当代艺术严重挤压扰乱了，真正有当代性价值的进步的当代艺术。这种伪质性的艺术繁荣假景象，几乎导至了中国当代艺术陷入了光辉迷人的大陷阱之中。当代艺术家们，由于自身的种种缺憾，难以担当艺术变革的重任，艺术家们不能超越，缺泛思辩力。

　　不是因为我们在当代搞出的美术作品或什么东西，就可叫当代艺术。我们对国家性质权力性格有多少了解。由于中国文化传统和国家体制性的原因，全民性地越过儿童思维期，进步到普遍具有较好思辩基础是有困难的。因为几千年来，封建区域‘道德政治’的根本功能，就是灭绝民众思维力，抑制启蒙与觉醒的光芒，当欧洲进入‘启蒙政治’的时代，中国仍然还在迷恋‘道德政治’(道统政治)的有效性。虽然我国区域‘道德政治’被外族(欧洲)‘启蒙政治’冲击过，但从来没有整体动摇过。当西欧‘资本政治’震惊世界时，东方新版‘道德政治’被迫将自已包装成国际‘资本政治’的新样式国体形象，以便与世界接轨，人力成了新机器的原料和动力。在这个世界性的全民要求人权要求思想解放的信息时代面前，无力思辫的大众怎能适应呢。所以，当国民们面对全新的世界时，好似一群儿童初习思考。

　　在社会发展到民众权力成为主导，以真正的国民权力取代政体权力的非专制性时期到来时，我们的大众，特别是当代艺术家，再没有思辩力那就不好意思了。中国哲学思辩一片儿童期、书生气、官僚气，这与思想界菜谱单一简陃，近亲结婚意识严重与官本位思想态度有关，还与一片奴性式沉默求生存有关。一个国家的国民思想形态，必然与民族求生煎熬的事实有关系，这是在一种长期人治的政治主导思维习性的引响下形成的民族思想特性。这必然与顶层哲学思想基础的历史性加当代现实的虚妄性，和面对世界的权力自卑性有关。思辨力是我的民众严重缺失的，也是中国文人艺人严重缺失的方面。

　　中国当代艺术，如果曾经有艺术家作出了一些好作品，但也只是在问题的边界止步，未能对当代中国性的核心本质深入领悟。行为影响装置油画雕塑等当代艺术也出现了一些惊喜。但是，大多数当代艺术家以艺术语言功课淡化了艺术精神性功课的用功，或者说美术技艺思考，方法思考替代了对社会问题本质性的思考，或者说对世界艺术语言革命的历史性真相与实质无知或不求深解。再说我们雕塑方面，基本上作品是在起政体阐释作用，城市美化作用，商业广告作用，名人说教作用，道德规训作用。而雕塑在当代艺术的状态又怎样呢？除了与别的艺术状态相似外，雕塑，一方面总在持续重复传统文化情怀与自恋式精英精神。一方靣在持续学院模式，一方面在持续西方古典唯美主义与现代形式主义，一方面以反叛界线观、艺术语言观的纯粹艺术变革的种种看似澄明的新式遮蔽中沉浮，在当代中国性人权核心问题方面迟迟不能进入状态。中国当代艺术应该在现代性与当代性中找出路。

　　理论界批评家们，对推动当代艺术发展，曾经提出的“中国性”，“民族性即世界性”，“艺术话语权”等梦话，其根本精神是什么就不太明白，没弄清中国当代现实的核心问题与精神性是什么。常常糊涂地弄些看似很聪明很有威力的活动。把民族传统文化，传统道德政治，当成当代艺术的根本了，推动了文化招安国性复古的大胜利。结果其主张变成了自我消解和对当代社会的反动，帮了保守政客的大忙，自已把自已出卖了。中国当代艺术不是世界大白菜革命，不是杜尚和波依斯方法论的重复与延续，不是理论控股的迷宫游戏，不是宗教与邦派的避风营利当代艺术。他们真是把沉重的大众现实性遗忘了，他们只在意自身学术体系完善，不知其思维的没落性与自恋性。他们只知退隐前的市场建构与相互夺功争利，而不知当代艺术与艺术家的真实性状态。同时，市场和中产阶级加资本权力情绪与拜金情调，再加政治经济变脸，文人艺人内耗，常常消解艺术家批评家的定性，使之游走于自身力量气质的时间之后，空间之外，和社会语境的错觉之中，不得其果。

　　总之，不论是作当代艺术还作别的什么事，事情有开始就会有发展，我们许多艺术家皆富有聪明才智，不管有多深的爱和多难的苦，不菅是多么善良多么好的人，只有把功课作对了作足了，立场确定了，情感理顺了，问题搞明白了形式语言抓准了对题了，方法手段具备了，稳住定性了，思辩力加强了，好的当代艺术一定会浮出水靣并会迎得大众理解和世界喜爱，我期待着这一天到来。

　　在这里用一段关于加缪的文字结束本文。瑞典皇家科学院在授予加缪诺贝尔奖的评语里这样说：“加缪是准无产阶级出身，因此，发现必须依靠个人的力量，在生活中跋涉向前……”。另评：加缪既是一个通今博古的现代文化人，又绝非一个只在书本中讨生活的书斋学者，绝非一个靠逻辑与推理建立起自已体系的理论家。他的理论形态充盈着生活的汁液，如果他不是从实际生活与书本知识两方面汲取了营养，他怎能写出既有深远高阔的精神境界、又充满了对人类命运与现实生活的苍凉感的著作？